芒种(年上)_一枕槐安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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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一枕槐安 (第3/3页)

   “冷吗?”

    她摇头,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:“不冷。”

    雪落在他们之间,一片一片地融。

    许责没再问,只是把围巾解下来,给她围上,又拍了拍她背,哄孩子似的。

    “走吧,”他说,“先回去。”

    她抬头,眼神空空的。许责看见那双眼,心里一酸。

    “随安,别在这儿冻着。我们先回家,好不好?”

    许责在前面开车,简随安躺在后座,闭着眼,累极了的样子。

    “喝酒了?”许责问。

    简随安迷迷糊糊“嗯”了一声,捂住脸,声音从指缝里溢出来:“我心里头难受。”

    许责看了她一眼,没插话,只是伸手把车内的暖气调高一点。

    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。”

    她的语速更慢了,像是在对自己说。

    “我本来挺高兴的……我们看了电影,他最近回来得早。前天是初雪,我还给他发了照片。”

    “他也回我了,”她笑了下,“叫我别冻着。”

    那笑声轻飘飘的,仿佛还在咀嚼当时的欢喜。

    车内安静。

    雪花打在玻璃上,啪啪地碎成一点点白。

    “许责,我是不是很没出息?”

    许责一手扶着方向盘,另一只手拿起纸巾,递过去:“没出息就没出息,又不是什么大事,你先难受一会儿,不要紧。”

    客厅灯光很柔,电视开着,却没人看。

    简随安坐在沙发上,双手捧着杯热水。

    两人都没说话。

    过了会儿,他忽然问:“你今天怎么喝酒了?”

    简随安愣愣的,直说了:“我跟朋友出去看画展,然后去了酒吧喝酒。”

    “哪个朋友?”

    “谢见微。”

    许责皱眉:“就是高松灯的那个情人?”

    那两个字他说得平常,却在空气里炸开一样。

    简随安抬头看他,她很少见他用这种词。

    许责平时说话谨慎,连骂人都不带粗口,这会儿却冷冷地吐出“情人”两个字。

    “她……”简随安斟酌了用词,“她跟高松灯不一样,她人挺好的,也愿意跟我说说话。”

    她又添了一句,像是在自嘲,也像在赌气:“再说了……我跟她不都是一样的嘛。”

    那句话落地的瞬间,许责脸上的表情明显一变。

    “简随安!”

    他厉声喊她的名字,大步走过去,坐到她身边,语气努力克制住平静,却一句比一句重:

    “我真没见过像你这么瞧不起自己的人。”

    “高松灯有老婆有家庭,她谢见微敢在他家里头出现?宋仲行有个儿子是不假,可他早八百年前就离了婚,你是跟他正儿八经谈过恋爱的,现在住在他家的,每天车接车送的!”

    “她是什么?她靠谁?她卖什么?你心里没数?她做的那些事你做得出来吗?你知道她在外面干了什么?”

    “你们俩有个屁的一样!”

    许责深吸一口气,是在压着火。他想起简随安认识谢见微之后,好几次跟他提起过那女生,她一开始说“她挺有趣的”,后来变成“她挺厉害的”,再后来是“她说得也有道理”。这叫话语权的转移。

    “我不管谢见微跟谁睡,当谁的情人,也不管她混哪圈,我就怕你被她那套话糊弄。”

    空气沉得要命。

    简随安被吓住了,张了几次口,都没说出个半句话,只呆呆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许责叹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“我没说她坏,我是说她不对劲。”

    然后他望着她,语气忽然轻下去,他终归是心疼的。

    “随安,脆弱没错。可有的人,就是喜欢趁你脆弱的时候,让你觉得她懂你。”

    “她会说话,能给你递道理,可我怕她最后递的,全是麻烦。她在你身边,只要拍张照、传一句话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,他顿了顿:“她知道你在谁的身边吗?”

    简随安僵着,脸色一点点褪白,她喃喃自语:“我没说……”

    空气安静了几秒。只有暖气的嗡嗡声在响。

    他靠着椅背,手盖住眼睛,半天没出声。

    等他再开口的时候,声音比刚才低很多,也稳得多:“随安,我是怕你被人带着往下走。”

    许责那句话落下,屋里一片寂静。

    简随安垂着眼,看着自己手里的杯子,热气都没了,手心还是冷的。

    窗外雪越下越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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